逆行文献>穿越>怦然心未动 > 第三章 合伙
    泰山归来大约两三天,我去吃早饭。进了餐厅直奔售饭窗口,正一心排队,有人扯我衣裳,扭头见是娟子。娟子瞪着眼:“你聋了,叫几声都不理我!”“我没听见啊。”她就扯着我出了队伍,一直扯到一张空着的餐桌旁,指着桌上摆着的两份饭,笑意盈盈地:“吃吧。”“我的?”我故作惊讶,夸张地张大嘴巴,“啊呀!这是哪位美丽贤惠勤快善良善解人意的神仙姐姐给准备的营养早餐啊!”她就笑着把我往座位上一推,自己坐到了对面去。

    “懒虫,天天都起这么晚,晚上不睡觉啊!”娟子看着我,似在埋怨。“你知道我没睡觉啊?”娟子白我一眼,低头吃饭。我一笑:“你真说对了,我就从没好好地睡过觉。”“不睡觉干什么?还躲厕所做数学题啊?不至于吧?”我拿筷子指了她两下,她就笑着捂了嘴。“女生宿舍啥情况我不知道,男生宿舍晚上就没安生过,不到三点以后想睡觉门都没有。那是海空天阔地扯啊、侃啊,没有扯不到的地方儿,没有侃不到的话题。”娟子插了一句:“侃女的吗?”“你说呢?不侃女的谁有那么大兴趣一侃就侃大半宿?特别这两天,又有了新鲜话题……”娟子抢过去:“中大奖的话题吧?”“对呀,就是中大奖的,你怎么啥都知道?”“啊呀!我以为只女生宿舍这样呢,你们男生也这样啊!”我盯着她:“你们也不睡觉?也成宿成宿地侃个没完没了?那你还起这么早啊!”娟子一脸自得:“我亦无他,也就你说的,美丽贤惠、勤快善良点呗。”“你就臭美吧,啥都没学会,先学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她倏地站起来,隔了餐桌拿筷子在我头上狠敲了一下:“敢说我臭美,揍死你!”

    于是,娟子和我一日三餐就吃在一起了,而且一日三餐都是她买好饭菜在餐厅里等我,而且她收缴了我的饭菜票说是为了方便管理。娟子不光一天三顿买饭,还一天三顿洗碗,洗碗时还要求我必须跟着,如影随形地跟着。这个,请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当我是个四体不勤饭来张口的懒汉。我不是懒汉,我也很不想这样,也不心安理得,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也想买了饭等她,可是不能够,饭菜票她掌握着,饭碗她保管着。没有饭菜票是买不出饭的,没有饭碗也没法买饭啊。我也曾经郑重其事地争取过洗碗权,不光没成功,反被指着鼻子数落了一通。“你那也叫洗碗啊?动过手吗?里面冲一下,外面冲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关门大吉了!知道头一回洗你的碗我费多大劲吗?手腕子都累酸了知道吗?”给她这么一通数落,当时我的脸皮都能撕下来挂到杆子上当信号灯了知道吗!

    讲真,跟娟子一日三餐面对面进餐的时候,我是能感受到周围众多投向我们的目光的,而且我还能感受到那些目光里有羡慕,也有嫉妒。不过,我的心里一片坦然,因为我清楚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在干什么?不就是在一起吃个饭吗?除了在一起吃饭,别的什么都没干,这个我比谁都清楚。娟子也很坦然。跟我一样,她也清楚我们除了在一起吃饭,再没干过什么。哦?不对,娟子好像跟我不太一样。说不定是在装。装什么?也许,也许……我笑了,装就对了。女人天生虚荣、好强,爱攀比,别人有的我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也得有。娟子是女人,是城里长大的女人,爱不爱攀比、好不好虚荣不好说,好强肯定是有的。

    那么,娟子跟我绑在一起吃饭难道真是套路?我才不管这些。不要排队买饭了,不要刷盘子洗碗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实惠!不过,实惠看得见的,弊端也在几天后凸显出来了。星期天上午,在同城师范大学读书的高中同学阿笛来造访。有贵客登门,照例是要招待的。所谓招待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在食堂多买两样炒菜共进午餐。临到午餐时候,我去女生宿舍找娟子,想要告诉她多带些饭菜票准备待客,但没找到。问她舍友,说是吃了早饭就走了,干啥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不知道。于是我就提出暂借她们的饭菜票一用,等娟子回来还她们。本来,同学之间相互借用饭菜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想我遭遇难堪了,她们事先商量好似的都不借。我知道她们是想看我笑话,但笑话是那么容易看到的吗?你们不借我还当真待不了客吃不上饭啦?找哥们借去。匆匆下楼,在楼门口正遇匆匆赶回的娟子。我向娟子介绍阿笛,娟子连说了好几句不好意思,接着解释是去医学院访友去了,回来错过了两班公交车,这才来晚了。阿笛这家伙生就不是省油的灯,上来就开玩笑:“访的啥朋友啊,这么抠门,连顿午饭都不管!”娟子不知是坑:“不是不是,人家原是要管饭的,是我说啥都要回来。家里有等着吃饭的,再当紧的事也得回家做饭啊!”阿笛哈哈笑起来,照我腰窝里揣了一把:“好家伙,这么快就有家里人了!今天我算赶上了,得给我摆喜酒。”娟子脸一红,上楼去了。

    摆喜酒是不可能的。娟子与我的关系,官方的就不说了,只说半官方的。此前爬泰山,我们是临时结的对子,不过已经成了过去时。现在,我们是合伙吃饭的饭友,今天合伙,可能明天就散伙。就这关系,仅此而已,你要我摆的哪门子喜酒啊!我倒想摆喜酒,问题是人家愿意吗?幸亏人家是城里人,可能不当一回事,但脸也臊红了。要是像咱们一样的土鳖,肯定给你羞到了,一个想不开跳了楼……

    这是娟子上楼后我对阿笛说的话。阿笛装模作样一瞪眼:“吓唬我是吧?我有那么胆小吗?”但阿笛口口声声自称胆大,吃饭的时候到底也没敢再提摆喜酒的事,半个字都没敢提。看到没,同样是土鳖,阿笛的内心貌似还没我强大。不过,阿笛在饭桌上也没拘束,该吃就吃,该说就说。跟娟子也没生分,毕竟都是老乡,有不少熟悉的话题。吃饱喝足了,阿笛习惯地要拾掇碗筷。娟子说什么不让,阿笛说不好意思,我说不要不好意思,本来这就是她的活。阿笛就感慨了:“兄弟,羡慕,实在太羡慕!能招到个这么贤惠能干的管家,还免费的,真好福气!”娟子嘻嘻一笑:“不要抬举我啊,我哪是管家啊,我是保姆好吧?做饭洗碗,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就差给他铺床叠被……”娟子的话戛然而止。她偷偷地瞟我一眼,脸颊悄悄地红上来。

    入冬后,食堂里开始卖宵夜,娟子隔三差五就要求我去陪她吃宵夜。但每次买来宵夜她都是浅尝辄止,然后把剩下的推了给我。第一次推了给我的时候,我没接受,又给她推回去。“嫌我脏?”娟子瞪我一眼,又推过来。我急忙解释:“不敢,本就这么一丁点,你又剩下这么多。”说真的,宵夜的量实在少得可怜,就我,干掉两份也不成问题。娟子就又瞪了眼:“我可不想吃成又丑又胖的猪八戒!”我呵呵两声:“我就不明白了,怕丑怕胖不吃宵夜就是了,哭着缠着来吃宵夜,为啥呢?”娟子振振有词:“夜这么长,不吃宵夜怎么过啊!”嘴是两张皮,反正都是你的理。我就不再客气,此后通通来者不拒。

    日历一天撕下一张,看看就要撕尽的时候,元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来到了。我邀娟子看电影:“好久好久没看电影了,晚上看电影去吧。”娟子想了想:“是好久好久没看电影了,连上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都记不起来了。”“我记得,从咱们合伙以后就没再进过电影院。”娟子嗔我:“合伙合伙,说你多少回了?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不要再说这两个字!我听着别扭!”我故意打趣:“那就说散伙!”娟子杏眼圆睁:“你敢再说一遍?”我当然不敢再说。

    那就捋捋为啥好久没看电影这事吧。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好捋的。泰山归来后的那个周末,电教室早早地贴出了海报,晚上照例播放录像。电教室本来是进行电化教学的地方,但周末晚上播放影视录像却是多年来形成的惯例,为的是丰富大学生们的业余文化生活,给大学生们提供一个周末晚上打发寂寞的好去处。但电教室不免费提供服务,要收五分钱门票。周末晚上到电教室看录像,我去过,娟子也去过,都是开学初那个周末,也都只去过那一次,再没去过第二次。这不是因为别的,首先因为没有想看的片子,其次才是人多、嘈杂、混乱,听不清也看不清。可这一回娟子看了海报就当即决定要去看录像了,因为海报上写得明明白白,国内尚未开禁的电影《原野》,而且“禁”字还特别描了红边儿。我说过,我是土鳖,孤陋寡闻得很,根本就不知《原野》为何物。娟子不是土鳖,她知道,她读过曹禺先生的原著,于是就对我说这片子如何如何值得一看。但因为我对所谓禁片存有敬畏之心,认为里面肯定有污秽不堪的画面,坚持去电影院看电影。最终的结果,还是我从了她。

    《原野》之后是《简爱》,《简爱》之后是《复活》,《复活》之后是《呼啸山庄》,再之后我记不清了,也懒得说了。好像除了《二月》《日出》之外都是外国名著。我不喜欢所谓外国名著,因为我极讨厌外语。是外语导致我在高考上吃了大亏,可怜的二十几分令我以三分之差与梦寐已久的军校永远永远地说了拜拜,结果给调剂到这个世界上最烂最烂的鸟都不稀罕来拉屎的破地方。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又对我的母校不敬了,我又罪过了。娘希匹!看看,我还张嘴骂人了。不不,我骂的是外语,狗日的外语!因为外语给我带来的刻骨铭心的痛苦,我早已对它恨之入骨。所以,一提起我就来气,就激动,就痛心疾首,就语无伦次、口不择言、不知所云地想骂。唉,不说了不说了,说再多都是泪。但是,但是,我还得说,不说堵得慌,也委屈得慌。我的外语为什么只考了可怜的二十几分?不是我笨,也不是我不刻苦。不聪明、不刻苦,我就是连个烂大学也考不上。我外语为什么只考了可怜巴巴的二十几分?因为我高中遭遇了一个超级帅的外语老师。外语老师成天往头上打发蜡,皮鞋擦得锃亮锃亮,裤子熨得笔挺笔挺,腋下还一天到晚地夹着黑色高级公文包,外语也说得哇啦哇啦叫,但是他的汉语水平实在不敢恭维,短短一篇《百万英镑》译文公然念错了三个出现频率极高的常用汉字,连最最不该错的“钞票”都念成了“纱票”。于是我就藐视他了,并认为就算外语学得再好,母语糟糕到如此程度也是一种悲哀,我不想悲哀,外语成绩一落千丈。当然,我知道没学好外语怪谁都不该怪老师。我爹就是这么认为的,我爹说哪怕有一个外语比我好的就不能怪老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爹有见识。我爹一字不识的土鳖都这么有见识,我这个识字的土鳖就有见识,就知道怪谁都不该老师。但不怪老师又该怪谁呢?大街上压马路的人是多,跟我丝毫不相干,不能怪吧。怪我自己?我还没有那么傻。这世上,只有傻瓜才会把所有不好的事情最后怪到自己头上来。所以,我只能怪老师,让老师为我的外语背锅。

    哦,哦,不好意思,跑题跑得太偏了。那就先不骂狗日的外语,接着捋为什么好久没去电影院看电影吧。为什么好久没去看电影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外语的原因。外语让我恨乌及屋,以至于不喜欢所谓外国名著。但娟子恰恰相反,特喜欢外国名著。娟子特喜欢外国名著跟我特不喜欢外国名著,原因既相同又相反。我是恨乌及屋,她是爱屋及乌。娟子外语成绩超好,就喜欢上了外国名著,而且三年高中就完整地读了十多部外国名著。偏偏电教室投其所好,《原野》之后一部接一部地播放改编自外国名著的电影录像,她就胁迫着我跟她一直地看了下去,再没去过电影院看电影。

    再没去过电影院也再没去过舞厅。有一回,我不知吃错了哪味药,非要拿跳舞这档子事招惹她:“什么名著不名著?我都看得想吐了,求求你了,能不能不再看录像?看录像还不如看跳舞呢!”娟子就伸手摁在了我的脑门子上,一惊一乍地:“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不如看跳舞?看我跳舞?你不吃醋啦?嘻嘻嘻,放心吧。我是再不去跳舞了,你不吃醋也不去了。想吐是吧,找地方吐去,吐完了一起看录像!”整个的一副玩世不恭。我差点晕倒。接下来她却又一本正经了:“跳舞也就那么回事,学会跳就行了,天天跳也没意思,女人家,天天跳舞,还过不过日子了?”我嗯了一下:“不错,这才是正经女人家说的话。”娟子一记暴栗揍在我的太阳穴上,接着一声河东狮吼:“欠揍啊你!我咋就不是正经女人了?”其实,我的意思不是说娟子不正经,只是话赶话赶到了这里。娟子当然知道我没有骂她的意思,假意发了一通雷霆之威,在我乖乖地跟她走进电教室之后就欢笑如初了。

    元旦前的那个周末我们没去看电影,也没去看录像。我接到了校团委的通知,晚上召开团委扩大会,各级各班团支部书记都要参加,不得缺席。我去告诉娟子,娟子一脸都是不满:“什么当紧会?非要今天开!明天就不行?下周就不行?还不得缺席?”我表示很无奈,也很无辜,问她晚上看录像还是去跳舞,她就气鼓鼓地冲着我喊:“我啥都不干,睡觉!”

    团委扩大会开得急是因为掌门人换了。团委现任掌门杨老师要去一名牌大学读博深造,离任在即。新任掌门是从外单位调来的,但尚未跟大家见面。这次扩大会既是杨老师的告别会,也是新任掌门跟我们的见面会。

    “我叫小花,大小的小,花朵的花。”新任掌门一开口就把大家逗翻了。大家笑因为这个自称小花的人是个大男人,皮肤黝黑,声音雄浑,看着听着都很男人很男人的那种。“我叫小花,不是校花,也不是笑话。”这是新任掌门的第二句话。于是我们继续笑翻。新任掌门看我们笑完了,接下来的第三句话才揭开了小花的庐山真面。“我叫小花,因为我姓花,参加工作以来大家一直这么叫我,我也听得顺了,所以,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我们当然不会当面叫我们的大掌门小花,但当面不叫不意味着背后不叫。我们背后不仅叫他小花,而且叫得特亲切特随意,而且有意将小花叫成校花。

    小花如此亲切、接地气的自我介绍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让我们感觉他不是我们的领导,而更像是我们的朋友、兄长。不过,告别会、见面会不是紧急召开扩大会的主要原因,小花接下来部署的两个活动才是紧急召开扩大会的主要原因。

    两个活动都跟元旦有关。一个是团委及各团支部成员全员参与的元旦大型游园活动,一个是全校所有元月出生的团员全员参与的集体庆生活动。游园定在元旦上午,集体庆生定在元旦晚上。按照小花的设想,游园活动较为简单易操作,集体庆生活动则相对复杂许多。集体庆生活动主要包括两部分,先是一个小型联欢会,然后是共同吃蛋糕过生日。前期准备工作则包括统计上报人数、发放邀请通知、定制蛋糕等,而发放邀请通知的形式是发放贺年片,这就又多了购买、书写、发放贺年片等程序。时间紧、任务多,明天就要全面展开,今天必须紧急召开团委扩大会部署落实。

    为了培养锻炼我们的组织、统筹、协调能力,小花当场郑重承诺两个活动全程都既不动口也不动手,只做君子、做看客、做甩手掌柜。实话实说,小花的承诺本来是我们最想得到的承诺,没想到的是,小花将组织联欢会这个最具挑战性的任务交到了我的手上,要我以我班为班底编排节目,因为我班在刚刚过去的纪念一二九运动大型文艺汇演中取得了全校唯一的一等奖。这理由真是荒唐得可以,我班取得了好成绩不错,但是班委会出头组织的,不关我们团支部屁事。况且,那是文艺汇演,这是联欢会,风马牛不相干啊!但小花点了我的将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要不,请班委会他们帮帮忙吧?”我找娟子商讨。“凭什么啊?”娟子态度很排斥。“我们行吗?”我心里直打鼓,中秋联欢会的失败已经在我心里留下大面积阴影了。娟子柳眉一竖:“谁说咱们不行啊!”

    学校附近有个偌大的公园叫云园,云园里有个偌大的人工湖叫小云湖,小云湖边有个偌大的游船码头,码头上泊着数十艘各式游船。划船是元旦游园活动的重头戏之一。每个支部一艘游船。我是团支部书记,是支部唯一的男性公民,又是唯一的来自大农村的土鳖,我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划船水手。我从小在水滨长大,划船对于我一点都不陌生,很快,我们的船就划到最前头去了。娟子站起来要我教划船,另外两位也跟着站起来,娟子不高兴了,抢过一支桨,一屁股坐在我身边,那两位则相视一笑,重新坐了回去。

    娟子不会划船,小船开始在原地兜圈子。陆续有小船赶到了我们的前头去。“你倒是教我啊!”娟子着急了,对着我吼,扭头看到拍照的小船就在近旁,照相机镜头正对着我们这边,又立刻换了一副言笑晏晏的脸孔看着我。那边船上就喊起来:“靠近点,再近点,笑一笑,笑啊,笑甜点。”娟子就斜倚在了我的肩上,脉脉地:“你笑啊,你不会笑啊!”两天后,娟子将照片甩给我看的时候同时还甩出了一句话:“看你那丑态,看你笑的,比哭都难看!”我一看,脸一下子就红到耳根子了。哪里什么丑态啊?哪里什么笑比哭还难看啊?就是一副活脱脱、甜蜜蜜的恩爱图好不?没错,我笑的是尴尬、勉强、做作,但也没看出来哪里难看啊!“你脸红什么?”娟子灼灼地看着我,面如桃花。“你不也脸红了?”“我哪里脸红了?”“拿镜子自己照照!”娟子果然从兜里掏出小镜子来,照了,脸更红了:“这哪是脸红啊?这是精神焕发好不!”

    后来,这张见不得人的照片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团委的宣传橱窗里。有此照片为证,几乎所有人都把我和娟子视做一对热恋的情侣了。我却仍深不以为然,我知道娟子这是装的,拍照前一刻她还正吼我呢,转眼就来了个大变脸。她是真能装,没能上北电、中戏真是屈了她的大才了。